作为生物制药的一大前沿，细胞疗法越来越受业界重视，也成为不少国家抢占的高地，日本就是这样的代表。
2012年，因发现诱导多能干细胞（iPSC）技术，日本京都大学教授山中伸弥获得诺贝尔奖。此后，日本政府开始积极在细胞治疗领域布局。
通过建立《再生医学促进法》《再生医学安全法》等特殊法规监管途径，十多年来，日本不遗余力地鼓励细胞疗法的开发和商业化，批准了许多产品。它们大部分是由日本公司推出的，但也包括来自欧美MNC的CAR-T疗法。
然而，由于某些产品的疗效缺乏可预测性，日本近期修改了该领域的法规，谨慎地缩小附条件批准范围，降低价格补贴。
商业探索喜忧参半，一些细胞产品已退出日本市场。对于其他国家，能从日本的处境看到多少自己的影子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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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种获批细胞疗法
到目前为止，日本已经批准了18种细胞疗法，包括两款基于附条件批准框架的产品。
适应症分布上，用于治疗血液瘤的产品最多，共计6种。在神经、眼科、骨科等其他疾病领域，也都有疗法覆盖。
从地域看，12种疗法来自日本，占比近七成。其中，光是J-TEC就推出5种。2015年之前，J-TEC的Jace（自体培养表皮）和Jacc（自体培养软骨）是日本仅有的两款获批细胞产品。
改变日本细胞疗法产业环境的关键之年是2012年，山中伸弥因相关研究获得诺贝尔奖。此后，被视为具有广阔前景的iPSC领域，也开始受到日本政府层面的支持。
很多适应症都是在那之后获得批准的。最近一款上市产品，是由日本公司SanBio开发的同种异体间充质干细胞疗法Akuugo，用于改善与创伤性脑损伤相关的慢性运动性麻痹。7月底，Akuugo首次获得附条件批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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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倍“十年战略”
2013年，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其经济政策中指出，政府应牵头推动创新医疗研发的全国性举措，并承诺到2022年这10年间，投资1100亿日元（约合7.53亿美元）支持再生医学发展。
到2014年，安倍政府通过内阁府推动《健康医疗战略推进法》出台，并于2015年成立了专门负责协调和支持国内药物研发项目（不仅仅是细胞疗法）的日本医学研究开发机构（AMED）。
AMED旨在通过横跨厚生劳动省（MHLW）、经济产业省（METI）以及文部科学省（MEXT）三个部门，架起政府、公司和学术机构的桥梁。
从2015年到2020年，AMED每年提供约140亿到160亿日元（约合0.97亿到1.11亿美元）用于支持国内药物研发，其中近一半（65亿日元）用于iPSC领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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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条件批准框架
大约在安倍政府提供资金支持的同一时间，日本颁布了《再生医学促进法》，对《药品和医疗器械法案》进行修订，引入细胞和基因疗法等再生医学产品的附条件批准框架。
改革前，小分子药物等疗法必须经过昂贵且繁琐的三个阶段临床试验，才能获得日本药品和医疗器械管理局（PMDA）的批准。
为了缩短上市时间，该方案允许在若干条件下，提前批准已证实安全性和具备“潜在”疗效的疗法。之后，这些产品需要开展上市后的试验以确认疗效，并在附条件批准期内提交申请以获得全面批准。
Nature刊登的一篇文章介绍，基于这个框架，再生医学疗法开发商将不必按照阶段推进临床，而是在一项试验研究中证明疗效。如果变化足够显著，则一次试验中至少要有10名患者；如果改善幅度较小，则要有几百名患者。
2014年11月，PMDA在一份解释性文件中表示，对iPSC相关产品的高期望和解决潜在安全风险的监管方法是该方案的关键。
从2017年开始，附条件批准框架扩大到包括非再生创新药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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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化的商业市场
得益于这些转变，监管部门自2015年以来越来越频繁地对细胞和基因疗法产品点头。然而，日本也不得不的面临随之而来的问题，例如，产品附条件批准后的疗效不及预期，日本国民健康保险（NHI）计划中的成本与效益平衡压力。
2015年，JCR Pharmaceuticals申报的同种异体骨髓源间充质干细胞（MSC）产品Temcell、Terumo申报的自体成骨肌源性细胞片产品HeartSheet，分别获得附条件批准。
Temcell基于2003年由Osiris Therapeutics授权的MSC技术开发，被批准用于移植物抗宿主病，这是一种发生在同种异体骨髓移植患者中的严重并发症。Temcell每次治疗价格约为1400万日元，并成为日本最成功的细胞疗法之一，在2023年创造32亿日元（2210万美元）的收入。
不过，HeartSheet就没那么幸运了。最初，HeartSheet获得治疗严重心力衰竭的5年有条件批准，但由于其适应症小等诸多限制，后来在上市后试验中招募患者时遇到困难。
附条件批准期延长至8年后，Terumo在2023年申请全面批准，但未能证明其有效性。最终，Terumo决定在今年将HeartSheet撤出市场。
另一个与之相似的案例，是日本公司Nipro开发的自体骨髓来源MSC产品Stemirac，附条件批准期间从2018年到2025年，用于改善与创伤性脊髓损伤相关的神经症状和功能障碍。
自COVID-19以来，Nipro在Stemirac商业化方面受阻。最近该公司表示，它的目标是在2025年申请全面批准，并扩大与医疗机构的合作，以获得收入。
5月，Nipro披露的最新财务报告说：“COVID-19的两年中，由于优先考虑重症患者，对Stemirac的管理一直很困难，其收入未能达到最初的预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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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窄加速通道
附条件批准框架施行十年后，今年3月，MHLW发布一项新指南，以说明如何通过上市后的研究计划来认定细胞疗法的有效性。
指南提到，药企和监管机构应事先明确附条件批准后所开展试验的适当性，应涉及病例数、开展试验的地点数、参数的客观性、病例的随机化、评价的盲法、对照组的建立等方面。为此，指南还提出了统计学上可推测有效性的参考基准。
MHLW此举的背景是，2020年到2023年，日本政府根据此前“十年战略”的框架，对未来的创新药品政策进行一系列讨论。
6月，因为附条件批准期限届满，AnGes撤回了日本首款基因疗法Collategene的制造和营销批准申请。随着Collategene、HeartSheet等几款产品证明其疗效的失败，MHLW认为，通过哪种类型的数据，并以怎样的准确性“推测”疗效，成为日本的关键挑战之一。
“重要的是要有某种指导方针来推定有条件批准的效力。”去年，MHLW在就这一问题撰写的最终报告里写道。
截至2024年，没有任何附条件批准的细胞治疗产品在日本成功获得全面批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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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家医保“砍价”
日本细胞疗法开发商面临的另一个挑战是，NHI降低了报销价格。有几种产品由于价格昂贵，已根据成本效益评估（CEA）框架进行了审查。
CEA框架自2019年推出，旨在通过增加另一种价格评估选项，来“补充日本的药品定价体系”，帮助维持NHI报销费率内的财务平衡。CEA导致的最大降价幅度为15%。MHLW指出，如果产品在初始定价中获得的溢价低于25%，则降价幅度将限制在10%以内；如果溢价超过25%，则降幅最高不超过15%。
数种CAR-T细胞疗法——包括吉利德的Yescarta，BMS的Breyanzi和Abecma，诺华的Kymriah——已在日本获得了报销价格。
MHLW最初通过成本计算方法，在2019年将Kymriah的报销价格定为约3411.37万日元（约合23.43万美元）。这是在诺华的基因疗法Luxturna于2023年登陆日本市场前，在NHI获得的最高价格。
2021年，通过CEA审查，和安进的Blyncito、辉瑞的Besponsa等其他几种疗法进行比较后，MHLW将Kymriah的价格下调了4.3%，至3264.78万日元。该机构指出，Kymriah在首次定价时的生产成本缺乏透明度（低于50%）。
Yescarta、Breyanzi和Abecma预计也将在日本的CEA框架下接受审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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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土尚有后来者
尽管监管立场日趋谨慎，日本目前还有其他细胞疗法处于临床开发当中。
Healios K.K.的同种异体骨髓来源的多能祖细胞候选药物HLCM051，目前正处于治疗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的III期研究。1月，在美国开展的另一项治疗缺血性卒中的III期项目中，HLCM051错过了主要终点。
另一家专注于CAR-T疗法的日本公司Noile-Immune，旗下NIB101、NIB102已处于I期临床，分别靶向GM2和GPC3。
2023年6月，Noile-Immune在本土IPO，但目前股价跌幅超过70%。
Noile-Immune遭遇了几次挫折，包括终止与武田就NIB102的研发合作。不过，该公司近期表示，它仍将继续推进NIB102。
参考资料：
1.Progress Or Hype? Looking At A Decade Of Cell Therapy In Japan；Pink Sheet
2.Japan to offer fast-track approval path for stem cell therapies；Nature
3.医薬品医療機器総合機構（PMDA）のウェブサイト；PMDA
4.BRIEF—Collategene sales rights deal terminated in Japan and the USA；Pharma Letter
5.Japan’s CEA Scheme: How It Works And Impact So Far；Pink Sheet
6.Cell Therapy HLCM051 Fails to Improve Stroke Outcomes Despite Safe Profile；NeurologyLiv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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